【文/洪筱婷、賴奇郁(國立中山大學「教育知識在地化與實踐場域全球化計畫」博士後研究員);攝影/孫晨馥、林布朗】
每一齣戲都有散場的時候,觀眾離場、舞台拆除,走出戲中風景,我們還要重返現實世界。國立中山大學西灣學院品創基地主辦的前草創創生活節在前鎮興仁公園順利結束,與高雄愛慕劇團聯合製作的《十月銀座街》也在鎮華街138巷落幕。然而不同於絕大多數的戲劇製作,這一次的場景仍在不遠處,從未撤離。
品創基地長期耕耘前草,就著大家看戲的餘韻,仍心繫當地人稱「銀座街」的鎮華街138巷經過戲劇擾動後的生活。於是計畫團隊結合居民夥伴,邀請眾多參與者再次透過攝影師的鏡頭,帶我們回到戲劇現場,看看前鎮好故事,並且回味風情萬種的《十月銀座街》!
先來說說《十月銀座街》所譜出的前鎮在地故事。
2020年的夏天,總可見秋紋與水艷,肩並肩走在前鎮銀座街。在銀座街度過半輩子的她們,在日子裡熬出來的故事,一條街從頭走到尾也說不完。兩人走在昔日相互為敵又彼此扶持的場景裡,回首往事如煙⋯⋯。倆人走到銀座街底,轉身回望,手指著那曾經是七零年代的銀座商場繁華景象。才知道,過去的景象即便不在了,或許還能在一個人的念想裡如願出現。
午後銀座街正要安靜下來,突然一群少年闖出防火巷,頑皮挑釁,揶揄作惡,時間挾持青春的人質,在以逃逸為理想,泊車為目的的暗巷裡火速滋長。他們闖入銀座商場叫囂喧鬧,一言不合扭打成一團,狂暴有如島上的颱風⋯⋯。直到名為「高雄」的老師突圍現身,叛逆少年彷彿大浪遇上防波堤,潰散成白色浪花。他一聲令下,少年乖乖排列成隊,一一報上姓名。九零年代前平凡無奇的印象浮現,意志屈身在過於瘦弱的身體裡,靈魂渴望自由,理智又盼望強人引路,似你我少年時暴烈而服從,脆弱而渙散。
飽經世故磨練的「高雄」與「淑卿」這對戀人返鄉時,在理想與現實的交叉路口,他們質問彼此初衷,綿延至深處,夢的時代戛然而止。花樣年華,如金歲月,像那一句歌詞裡寫的:「往街裡遊過一遭,便化為烏有」。他們知道走出透光天棚之前,得經過閉塞樓道的無光窄巷,熬得海闊天空總有時。只不過,「除了這裡,世界還很大⋯⋯。」離開還是留守?誰能對自己坦白,得出最真摯的理由?
我們可曾為了讓誰自由,忍心綑綁自己?
不遠處前鎮河畔燈火正要輝煌,十月銀座街來到終段:人生總是一個問題還沒得到答案,下一個問題就接著出場。
銀座街入夜前,街燈還沒亮起時,日光會穿透天棚,一縷一縷落入街尾。此時少女出場,好似一道日光破雲而出,她夾帶著高分貝嚎啕聲壯闊,高舉球棒踩著木屐飛速從街尾奔了出來,一路把銀座商場的淒淒冷清開腸剖肚。
少年雙手插在褲袋裡,尾隨少女身後,適時接過她手上的球棒,把無處宣洩的委屈也一併回收。他們在阿嬤的雜貨店前,相互傾訴。柔情少年「肉角」有夢,個性少女「芝米仔」有滿腹狐疑。「我這輩子還想看到,沒有人存在的自然,沒有人造痕跡的地球是什麼樣子⋯」、「我要把銀座街搬去太空!」少年、少女這麼吶喊著。充滿爆發力的年少聲音背後,正是我們的青春時代,攤在昏黃燈光下,以血肉之軀抵擋現實的真槍實彈。他們低頭看盡河水晦澀污濁,舉頭望穿銀河宇宙之大。
少年的夢想窩在銀座街裡等待契機,名為「廟鎮」的興仁國中學子舞團此刻隆重登場,熱鬧的舞蹈展示學子無窮活力,向眾人展示哪怕生命往下一步就如清泉流俗地,也要追到山窮水盡,絕對不回頭的勇氣。